镜湖山内寂静祥和。
山林缭绕,云雾生此间。
崖坪上道道白衣对下方镜湖指指点点,已是在抱怨此次秘境损失惨重。
诸峰十殿上,几位峰主脸色很难看。
阴沉又有怒意的脸,大多都不好看。
黑衣镇抚亦是敢怒不敢多言,他们深知此次是行天司办事不周,诸位峰主都要承担责任。
参越峰高高耸立于云间,好似桀骜孤立的仙鹤。
如今峰间寒芒大盛,有人见到参越峰周遭的云雾被无数道细线切碎,接着又散开,坠落到山脚。
白月谷的那位谷主很生气。
尽管圣女并没有出事,身上依旧白净,连伤痕都没留下。
然而还是有不少白月谷弟子因那黑潮丧命。
参越峰主不得不亲自去安慰白月谷的谷主,玉龙门的那位倒是没什么大反应,始终深居简出,极少露面。
好像玉龙门对他们的儒生很有信心。
……
……
同样好像很有信心的,还有唐允。
周元清去了大殿过后,没多久就阴沉着脸回来。
林集云察觉到周元清神色灰暗,来到平台后收剑,转而又双手抱住剑鞘。
饶是如此,剑鞘连同着灵剑,仍然在不安地颤抖着,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。
他肯定劝说唐允失败了。
林集云与周元清也算是多年交情,见到他这般模样,也不敢与他多作交流。
他在自顾自地生气,这时候的周元清就是团安静的炮仗,看着淡然自若,实则火气爆炸。
谁不识相,敢上去点他,那下场可谓惨不忍睹。
不过借由周元清的反应,林集云也猜到唐允大致是什么意思。
一切交给秘境里的人。
好在。
唐允的想法,至少从现在来看并没有错。
“他们缓过来了?”
周元清再次透过镜湖,窥探到了秘境内的景象。
他见到徐寒衣还好好的,身上连伤都没有,剑鞘晃动的频率稍下降了些。
紧接着又察觉到江蒲蒲已经突破到了游神境,神海饱满,灵气充盈,更是略感吃惊地挑了挑眉。
珑月宗的那位传人,似乎达到了个不得了的境界。
“问题不是很大。”林集云说道:“关键时刻,她吞了菩提果。”
周元清问道:“她刻录完了经文?”
面对周元清的这个问题,林集云想了想,点头道:“应该是。”
他之所以说是【应该】,是因为镜湖在某段时间里,遭到了干涉。
玄钟秘境仿佛产生了些莫名的变化。
他们本来可以透过这片赤色的天空窥探到一切,结果就在某个瞬间,玄钟的声音也响彻在镜湖山里。
灼目的赤日成为了镜湖里呈现出的唯一之物,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阵法出了问题。
好在不久之后,赤日消退,阵法又恢复了正常。
林集云说道:“然后那古来圣体就突破了游神。”
周元清听闻此言,紧皱剑眉,语气不悦道:“此次秘境过后,行天司内要加以严规条律,连镜湖的阵法都能出意外,参越峰怕是得意忘形,步子都迈得飘了。”
自行天司创立以来,阵法都由参越峰所执掌。
如今镜湖内糟乱异常,导致内部景象难以清晰,自然是参越峰之过错。
林集云淡淡一笑,也不自己胡乱猜测。
尽管在他的视角看来,那并不像是阵法出了差错。
反而更像是玄钟秘境本身仿佛拥有了灵智。
它不想让外界的人看到一些东西。
一些很重要,也很惊人的东西。
具体是什么,林集云不知道。
他只是冥冥之中有股很强烈的预感,或许那些东西和徐寒衣有关。
……
……
说起徐寒衣。
林集云和周元清的恻隐尚且不论。
还有其他很多人也开始关注这名白衣少年。
既是因为江蒲蒲很听他的话。
也是因为徐寒衣出手,败退了参越峰的花清影。
她可是被参越峰主视作继承人的剑道奇才,如此年纪就能领悟怀墨剑法,还练至登堂之境。
夕往峰的剑疯子们都恨不得把她挖去。
结果呢。
跨近两个境界输给徐寒衣。
而且还是以那种……近乎羞辱的输法。
很多人都想看看参越峰主的脸色,只可惜当时花清影输剑时,参越峰主站得太高,也强忍着没有大发雷霆。
要脸。
这也就导致现在很多人都开始关注起徐寒衣。
或是称赞他剑法超群,或是认为他故弄玄虚,或是猜测揣度他使了什么手段。
又或者像是落雪峰的峰主一样,恨他恨得牙痒痒。
“这个臭小子。”
窈窕身姿固然惹人垂涎,然其怒火将倾之时,迸发出的敌意却使人不寒而栗。
落雪峰主和灵角峰主唐允一样,都是女人。
她此刻死死地盯着镜湖,目光垂落在徐寒衣身上。
她虽然很欣赏徐寒衣的天赋,但也因为某些事,使得她显得有些莫名暴躁。
两名黑衣镇抚站在落雪峰主背后,对视一眼,无奈摇头。
落雪峰最想得到的,就是珑月宗的青睐。
毕竟落雪峰是行天司里,以【刀】为主的峰岳。
对应的是以【剑】为主的夕往峰。
珑月宗乃是东洲,甚至是天下第一刀。
落雪峰很久很久以前就想与珑月宗牵线搭桥,然而一直遭到拒绝,找不到机会联系。
好不容易珑月宗来参加一次选峰大会,结果选的居然还是灵角峰。
具体原因,至今都没有消息。
然而任何人见到江蒲蒲与徐寒衣的亲密举动,都会自然地把原因归结到他们身上。
徐寒衣与江蒲蒲是熟识。
所以珑月宗选择了灵角峰。
听上去很合理。
这就是为什么,落雪峰主的神情像是恨不得把徐寒衣生吃了。
……
……
徐寒衣突然感觉有点冷。
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。
不过他还是和从前一样,从不在意这些。
盯上他的人有很多。
真正能威胁到他的人只有几个。
像是花清影。
她肯定威胁不到自己。
“和我比剑。”
两日时光稍纵即逝。
花清影衣袖布料被撕断,白布缠绕在手臂上。
她那动人的发丝披散下来,和不久之前那婷婷袅娜,端庄清秀的姿态截然不同。
花清影好像也不在乎这些,就像徐寒衣不在乎别人的视线。
“和我比剑。”
她重复道。
徐寒衣看着她,像是在看头倔驴。
将几近桃李年华的少女比作倔驴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,可徐寒衣就是觉得她的气质和驴很配。
如果在花清影脑袋上装两只驴耳朵。
那一定很比佩上朵茉莉花更适合她。
徐寒衣摆了摆手,说道:“没空。”
花清影冷声道:“你有闲情逸致睡觉,没时间和我比剑?”
徐寒衣回头看向她,“睡觉在你眼里是件闲事?”
“难道不是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“睡觉都不算闲事,那什么才能算闲事?”
徐寒衣想了想,得出答案。
“和你比剑。”
……
花清影发丝被风吹得很乱。
她的心也被吹得很乱。
可惜那并不是小鹿乱撞般的感情,而是小鹿被人掐着脖子,活活捏死一般的感情。
白衣少年不再理会,转身就走。
“徐寒衣!”
花清影试图叫住那道背影,结果他还是越走越远。
白衣来到树下,又抬头望了眼天空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之后他伸了个懒腰,和从前一样,靠在树下凸起的粗壮根须上,闭上了眼睛。
正如徐寒衣所言。
他真的宁可去睡觉,也不想和花清影切磋。
……
花清影憋着口气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她只能感到烦闷地原地挥舞两下灵剑,又锋利地环顾四周,像是在挑选发泄怒意的人选。
原本还聚在周围,打算看热闹的修士们当即作鸟兽散。
谁也不想成为花清影的受气包。
“啧。”
参越峰的天才少女撇了撇嘴,索性找了个空荡的地方,自己独坐了下来。
她打算再过段时间,再去和徐寒衣要求切磋。
直到徐寒衣答应为止。
好在这只是她的内心思想,而没有真的说出来。
否则徐寒衣听到了,一定会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你看。
她果然是头倔驴。
……
……
徐寒衣确实是在睡觉。
事实上,他从进入秘境之后,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。
并且他是真的安然入睡,而不是看着在休息,实则是在吐纳灵气。
徐寒衣不是这样的人。
此地灵气固然丰沛,灵气比灵角峰任何一处地方都要浓郁。
那又如何呢?
徐寒衣已经是修士,他甚至都不需要吃东西,光凭吐纳就能活下来。
可他还是照样享用美食,用食物填饱肚子。
睡觉也是如此。
他还是更喜欢一觉醒来,精神充沛的感觉。
而且睡觉本来就是种享受。
当然。
他睡得那么久,也是为了养精蓄锐。
毕竟从踏入秘境的那一刻起,徐寒衣就笃信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。
徐寒衣不喜欢麻烦,遇到麻烦就会很头疼。
他需要多睡会儿,之后才能不那么头疼。
他睡得越久,就说明麻烦越大。
黑潮来临之前,徐寒衣几乎睡了两天。
现在他也差不多,两日时间里醒来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。
话虽如此。
就在花清影认为徐寒衣会就这么继续下去,睡到秘境结束时。
不久前才刚刚躺下的白衣少年,忽然睁开了眼。
他那如天仙般非人哉的绝世面容上,此刻很明显能见到厌烦的表情。
与此同时。
玄钟又一次鸣响。
这次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澈,都要通透,都要神圣。
“又有人被审判?”
菩提树下,无数人抬头望去。
他们想看看这次的人是触犯了什么戒律。
可惜这次他们并没有见到任何被经文缠绕之人。
他们见到的,是从赤色耀日中浮现而出的一口玄钟。
“等等,好像不太一样?”
恍然间,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钟声仍在。
其声势浩荡,声形却有所变化。
并非是纯粹的钟声,其中夹杂着大量琐碎的言语。
好似梵音。
玄钟也在梵音之中,于耀日里融化。
它逐渐与耀日融为一体,进而那赤色的烈阳也随之迸发光彩。
徐寒衣心想,终于还是来了。
远方。
通天立地的巨大身影,背朝着无尽神光,在周身光晕的拥趸下,呈现出神圣的庞硕之姿。
耀日如心,赤天如颜。
焦土作莲,金身于此。
玄钟融入到那尊巨影的体内。
嗡鸣声响起。
众生耳边听到的却已是清晰而又复杂,玄奥神妙的佛法梵音。
那是一尊佛。
尽管那梵音是如此难以理解,秘境里的所有人还是能听懂其中一句。
那是这尊通天巨佛总是重复的一句。
“佛仍在此。”
“佛仍在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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